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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Jacye· 的点梗
刑警顾顺X医生李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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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滚轮在医院的地板上飞速碾过,顾顺的手搭在杆子上,心情急躁。
床上躺着呻吟的是他手下刚来没几个月的新人,肚子上被开了个洞,正在往外不停地流血。护士已经拿了纱布给按着了,很快,白色就变成了红色。
被拦在手术室外。
手术中的灯开始亮起来。
他妈的被摆了一道。
顾顺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手都在抖。
他也受伤了,血顺着手臂流到手背,已经干了,扯着皮肤有种紧绷的感觉。
把烟夹在手里,刚点上。
护士走过来阻止:“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顾顺一愣,皱着眉瞪着她:“那哪儿能吸?”
护士指指走廊尽头,缩了缩脖子。
顾顺把打火机放回裤袋,走过去。
想到刚刚的场景。
生死一瞬,肌肉紧绷,子弹贴着自己的额角飞过去,玻璃在眼前炸开。
对方有狙击手。
“小方,趴下!”他立刻转头大吼一声。
小方在身后倒下,腹部已经被射穿,一个洞。
“哥......”小方无助地睁着眼睛,“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顾顺的额角火辣辣地疼,血留下来迷了眼睛,赶紧抬手擦掉。
手臂早就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给划破,看着口子够大的。
“赶紧送医院啊我操!”
靠着墙壁,消毒水味儿消散了一些,还是烟味能让他安下心来。
烟蒂落在手指上,有点烫,把它挥掉。
烟蒂碾在垃圾桶上边的碎石子上。
旁边有个兄弟盯着他,指指他的胳膊:“兄弟,你这得缝针吧。”
顾顺对着胳膊肘一看:“大概吧。”
手机响起来,顾顺接了。
“顾哥,你没事吧!”
真鸡儿吵。
顾顺背过身:“喊啥喊!有事儿还能接你电话?”
“哎哎。”那人应着,“你在医院呢?小方他怎么样了?”
“在抢救呢。”顾顺叹了口气。
“哦哦。”
“诶,排骨。”顾顺说,“有空帮我把报告写了吧。”
“哦哦,啊?什么?”
排骨是他在局里一同事,人长得精瘦精瘦,就喊他排骨了。
顾顺挂了电话走出去。
买了罐咖啡坐椅子上。
看着孕妇骂骂咧咧地往前走,丈夫点头哈腰地在后面提着包。有老婆婆带着自己的孙子在量身高,生病的是孙子。
人生百态,包罗万象。
有人往他这儿看。
估计是血呼啦差的怪吓人,顾顺只好起身去洗手间把血污洗洗。
干透了,洗不干净,算了就这样吧。
手术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了。
顾顺把咖啡罐子捏扁扔进垃圾桶。
小方的父母已经赶到了,喊了个女警来安抚安抚他们的情绪。
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们儿子,他,他......”小方的母亲抖着声音问。
“病人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还需要住院观察。”
两人的身体立刻软下来,站不住脚似的。
小方被推出来了,赶紧跟着去了病房。
顾顺原来打算走了。
那医生叫住他:“你这伤口得缝针啊。”
顾顺看看他:“哦。”
瞅了瞅他胸前的那块牌子:李懂。
李懂对身边的护士说:“小刘,你把他带到王医生那儿去吧。”
瞅瞅护士胸前的牌子,顾顺发誓,他真的只瞅了牌子。
刘雪。
这名字怪渗人的。
“好的。”刘雪走过去看着顾顺,“您好,我带您去缝针吧?”
顾顺突然有点不乐意了。
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你谁啊。
他打量着李懂:“李医生不会缝针?”
话语中带着点挑衅。
刘雪偷偷看了看李懂。
李懂把手插在口袋里:“会。”
“那您给我缝呗?”
刘雪想插话,又被李懂的眼神压回去。
“行啊。”李懂转身,“那走吧。”
小刘护士心想:这人到底是不是警察啊,跟个流氓似的。
对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就走了。
李懂的科室不远,上一层楼就到了。
顾顺大咧咧地拉着凳子坐下。
“先做个皮试吧。”李懂说。
“行。”管它什么皮试屁试。
针尖扎破皮肤,鼓起一个小包。
“你坐一会。”李懂起身了。
“哎哎。”顾顺赶紧叫住他,“李医生,你不管我了?”
李懂手中拿着水杯朝他示意:“接杯水喝。”
顾顺点点头。
无聊地等了等,顾顺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小包包,心想,要是按下去会不会有水被挤出来。
正打算将理论付诸于实践时,李懂回来了。
走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风。
“没什么不舒服的吧?”李懂问。
“没有。”顾顺想了想又说,“要是你刚走的时候我休克了咋办?”
李懂夹着酒精棉花,看了看他:“那就等我回来再抢救吧。”
哇靠,顾顺后悔了,该让那没打过照面的王医生缝的,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顾顺想装得自己很酷,人民警察天不怕地不怕:“不用麻醉了。”
李懂抬眼看他:“确定?”
“嗯啊。”顾顺自信地一点头。
“哦。”
李懂果然没给打麻药。
顾顺咬牙切齿地忍了,盯着李懂的手。
好在,李懂的技术是过关的,针脚看起来密密的。
顾顺突然想起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李懂的身上仿佛浮现了母爱的光环。
“感觉怎么样?”李懂突然问。
“啊?”顾顺一愣,“嗯,还不错。”
继续忍。
缝完了又给扎了针破伤风。
“啥时候拆线?”顾顺看看自己的伤口,然后李懂又把它用纱布包起来。
“一礼拜以后。”
反正这几天自己估计也得经常来这儿遛遛,不着急。
刘雪看着顾顺跳着青筋的太阳穴,心想,这警察不会脑子有病吧?
顾顺去小方的病房转了转,安慰安慰父母,然后看了看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小方叹了口气。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回到家,打算洗个澡。突然反应过来。
胳膊被包成这样还怎么洗??
不成,几天没洗了,今天真得好好洗洗,那狗屁工厂一地儿的灰,自己就跟吸尘器似的。
顾顺铆足了劲把胳膊往上抬,洗一次澡耗费了大半的精力。
直接把自己摔床上睡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接到电话。
有人在这个美好的星期天,站在金融大厦的天台,要跳楼了。
不给人好日子过是吧。
顾顺胡乱穿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今天风很大。
顾顺抱着手臂就看着那个人跟演电视剧似的在那嘶吼。
“老婆走了,工作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都别拦我!”那人扶着栏杆作势要跨出去。
“您别冲动!”警花在那劝人家。
排骨捅捅顾顺的腰:“伤哪儿了?”
顾顺抬抬手臂。
“那人会跳么?”排骨轻声问。
“百分之百不会。”顾顺说。
在“我就是要跳,别拦我!”“您得想想您的女儿啊!”“没钱了怎么养啊!”“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几个回合之后。
顾顺终于忍不住了。
慢慢踱到他身后,朝排骨使了使眼色。
那人正跟警花聊到保险的话题呢,一没注意,被顾顺拦腰抱住拖下来。
奋力挣扎着:“哎哎!!干嘛干嘛!!”
“我他妈干你。”顾顺说。
那人还挺有劲儿,扯着顾顺的胳膊狠狠一拉。
操,一阵疼痛。
排骨赶紧把人给制住:“来来来,拖走拖走!”
顾顺打开外套看看,得,那临行密密缝的玩意儿不到一天就给崩了。
顾顺把车停在医院的后门。
后门有一条路,边上都是什么拉面店便利店水果店和花店。
把烟蒂捻灭扔进垃圾桶。
“老板来碗牛肉拉面,不要香菜!”
“好嘞!”
这里的人大约都是来医院探病的,中午的时候就随便来楼下吃点儿。
面汤上飘着圆形的油点,顾顺用筷子把小的油点拨拉到一块,变成一个超大的油点。
然后用筷子搅了搅,又散开来。
吃着拉面,热,把外套脱了放椅子上。
旁边的人看着他一脸诧异。
哦,血还没来得及擦。
这阵势就跟黑帮火拼完随意来吃完牛肉面,然后再接着出去干架似的。
顾顺朝那人笑了一下,那人赶紧低下头去吃面,被烫得一咳。
打算去看看小方。
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想着要不要再去旁边的花店买束花。
“先生想买什么花呢?”店员在一边热情招待。
“看病人送什么比较好啊?”顾顺问。
“玫瑰、百合和康乃馨都不错的。”
顾顺看了一眼,白的、粉的、红的。
他比较糙,懒得挑,就说:“你看着弄吧,三个都来点儿。”
等电梯,边上的人估计都是同一家店买的礼品,手上拿的都大同小异。
小方已经能坐起来了,正喝着骨头汤。
“顾队!”小方喊他,“来看我啦?”
“啊。”顾顺把果篮给小方的妈妈,把花往床头一放,“不能看啊?”
“能能能。”小方显得很激动,“巴不得你多看会。”
小方的妈妈说:“我去洗点水果给你们吃。”
“麻烦阿姨了。”顾顺点点头。
“这花真好看。”小方笑笑。
“还行吧,让店员给挑的。”顾顺翘着腿坐在椅子上。
“等会找个瓶子给插起来。”小方又把花放回去,“顾队......”
“怎么了?”顾顺抬眼看他。
“对不起。”小方说,“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他妈的说什么呢?”顾顺站起来走到床边。
犹豫了一会,抬起手摸摸他的头:“跟你屁关系都没有。”
小方的妈妈把水果切了块放在盒里,插了牙签。
顾顺拿一块水果放进嘴里:“行了,那你等会睡个觉,我还得去缝个针。”
“啊?”小方瞪大眼睛,“您受伤啦?”
“小伤。”顾顺跟俩人招招手,“吃好喝好,先走一步。”
顾顺坐电梯去了李懂办公室的那一层楼。
不知道今天他有没有在值班。
在门口看一眼。
刘雪正在吃盒饭,抬起头看到他:“有事儿么?”
“李医生呢?”顾顺问。
“李医生还在休息呢。”刘雪对顾顺没啥好印象,“你等会再来吧。”
顾顺想了想:“行,那我在这儿等吧。”
“哎,你!”刘雪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顺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开始玩。
过了一会儿,刘雪出门去了。
顾顺玩着玩着消消乐开始有点犯困。
春困这玩意儿,午后最容易找上门来。
最近也没怎么睡好,顾顺背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打着盹。
李懂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顾顺在睡觉。
睡觉时候眉头还皱着,不仅让人去猜想他的梦里是不是都在追犯人。
李懂去接了杯水。
坐在椅子上写报告。
透过水杯,看见顾顺的脸变了形。
李懂觉得挺好玩儿的,拿着水杯移来移去,顾顺的脸也歪来歪去。
阳光透过水杯,在脸上打下光斑。
顾顺突然睁开眼睛。
李懂举着水杯停在空气中,水杯里的顾顺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玩儿呢?”顾顺眯着眼说。
“咳。”李懂放下水杯,“还没到拆线的日子呢。”
“说起这事儿,我就得说你了,什么技术啊。”顾顺把外套脱下来,把伤口露给他看,“瞧瞧!才多久就崩了!”
李懂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你甭管我干啥了,就说负不负责吧。”顾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懂叹了口气,反正现在也没事儿。
“坐吧。”
“哎,你还没回答呢?”顾顺好像一定要一个答案,“负不负责啊?”
“负负负。”李懂没好气地说。
刘雪这会儿又回来了:“哎哟,顾队又挂彩了啊。”
走过来瞧瞧:“这回儿得打麻药了吧?”
顾顺立刻找台阶下:“打也行。”
李懂看他:“打?”
顾顺突然有点不爽:“咋了,不许人民警察打麻药吗?”
“没。”李懂说,“那就打吧。”
打了麻药以后,顾顺看李懂缝针像在缝麻口袋,没滋没味儿的。
自己怕不是有受虐体质??
缝完以后,顾顺看看:“这回再崩了怎么办?”
“凉拌。”
这天,小方妈妈赶着去乡下拿东西,让顾顺帮忙看一会儿。
顾顺叫上排骨一块去探病。
中午吃了饭,医生要来巡房,排骨说他先去楼下买点吃的。
李懂没穿白大褂,从门口走进来。
“方觉?”李懂低头看着手上的本。
“哎。”小方应了一声。
“咋了这是,衣服也不好好穿。”顾顺说。
李懂抬起头来,显得有些憔悴。
刘雪跟在身后,插话:“刚刚有个病人吐李医生身上了还没来得及换呢!”
顾顺一愣。
小方也一愣:“顾队也认识李医生?”
“啊,就,给我缝针的。”顾顺又坐下来,看着李懂给小方检查。
“没什么大事。”李懂说,“就......”
李懂突然转头咳嗽了几声。
“李医生,要不要喝点水?”小方说。
顾顺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给。”
“谢谢。”
晚上。
三个人在病床上打了会儿牌。
“我去抽根烟。”顾顺在输了第三局的时候突然说。
“我也去!”小方说。
“你去个屁!”顾顺回头骂,“小心烟从你那洞里漏出来。”
小方很无语得撇撇嘴。排骨笑得很夸张。
走过走廊的时候,顾顺看到了李懂。
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看啥,顾顺也跟着看了一会儿,除了一片黑和几个路灯,啥都没有。
“干什么呢?”顾顺走过去问。
李懂没有转头。
顾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李懂的手咋在发抖呢。
“哎。”顾顺拍拍李懂的肩,“问你呢......”
顾顺发现李懂的眼睛红了。
我去,这小子哭了?
顾顺把手放下来,不知道该说啥了。
李懂突然吸了口气,问他:“有烟么?”
俩人走到吸烟室,那个小伙子还在那吞云吐雾。
“又是你。”那人说。
“抽烟有害健康。”顾顺说,“抽完了么,抽完就赶紧走。”
“咋还带赶人的呢?”那人很不满,捻了烟看他俩一眼走了。
顾顺递根烟到李懂手上。
李懂用牙齿夹住:“火。”
顾顺掏出火机打上。
李懂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
顾顺自己也掏一根出来。
“啪”“啪”
火机不来火了,没油了?顾顺摇了摇,还真是。
“借个火?”顾顺说,“没油了。”
李懂点点头。
顾顺咬着烟,凑过去在李懂的烟头上碰一下。
“呲”
慢慢冒出烟来。
顾顺掀起眼皮看了李懂一眼。
“怎么了?”
李懂靠在栏杆上:“没救过来。”
顾顺一愣。
“他还这么小呢。”李懂摇摇头,“有时候觉得自己挺他妈没用的。”
顾顺挤过去点,靠着他的肩:“别这么想,我那伤口你不缝挺好的么?”
“不是崩了么?”李懂说。
“呃,那可能,那线有问题吧。”顾顺瞎扯道。
李懂低着头笑笑:“谢谢。”
两个人默默地抽完一根烟。
“下回别再崩了。”李懂说。
“好。”
该到拆线的时候了,幸好,这段时间真的没再崩了。
顾顺又去李懂那看。
李懂正在给个小姑娘缝针。
顾顺靠在门边看。
口罩上方的眉眼,在春日的暖阳下,是能治好春困的一支强心剂。
等姑娘弄完,李懂起身伸个懒腰,然后看到门边的顾顺,吓了一跳。
“又崩了?”李懂问。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顾顺走进去,“今天拆线来的。”
李懂想了想,笑了:“忘记了。”
拆线的时候顾顺跟李懂瞎聊。
比如小方的病情咋样了,今天有啥手术没。
李懂说今天没什么事。
顾顺突然说:“你等等。”
然后就跑出去了。
“我操?”李懂愣了,“我还没拆完呢?”
顾顺跑到小方的病房里,小方正在玩手机。
“顾队!”小方热情地招呼道。
顾顺不理他,从床头的那束花里拿了支玫瑰就走了。
“哎......”小方纳闷,“不是来看我的吗?”
把下面长长的茎折断。
顾顺又跑到李懂的办公室门口。
李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回来了?”
顾顺走过去,把身后的玫瑰花拿出来,放进李懂的白大褂上口袋。
“李医生有没有空一起约个会?”顾顺笑嘻嘻地问,“没事,你慢慢想,拆完的时候再回答我。”
把胳膊往李懂面前一伸。
李懂拆线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点。
顾顺就一直盯着他。
终于拆完了。
李懂把口袋里的玫瑰拿下来放在桌上。
顾顺还是看着他:“回答呢?”
李懂慢慢地喝了口水:“去哪儿?”
顾顺把屁股下的椅子拉近一点,凑在他耳边说:“不如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