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杏鲍菇

前几日的台风刮倒了村里的信号台，电线耷拉到还没熟的稻谷上压倒一片。

几天没网的日子，吴邪瘫在椅子上看着手机里存的修仙小说里的男主狂开后宫，又或者像插秧时候掏泥土似的捞起另一个瘫在椅子上的胖子，互相搀扶着去菜场讨价还价。

张起灵有时会缺席这些无聊的团建活动，经常晃悠到河边去，回来时候带着几条鱼。

“村里终于通网啦！”胖子围观了一上午的维修工程，手机屏幕上的信号亮起来的时候欢呼着跑进房里。

他最近迷上了手机的直播爱屁屁。

孤独的掌勺大厨在跟油锅较劲的时候，没人可说话，在旁边安了一个手机支架，注册了个账号，就开始跟屏幕对面看不进影子的人们聊天，偶尔会有人来留言探讨炒菜小技巧。

这天村里有人结婚，鞭炮吵得电线杆上的麻雀无处落脚，猪圈里的猪被扛出来吱哇乱叫，鸡毛被褪光在一边放着血，流水席摆上，吴邪路过的时候被人热情地拉过去留下吃饭。

“不用不用，家里米都蒸上了。”吴邪摆着手，“还是祝您女儿新婚快乐。”

一个大猪蹄子被扎进塑料袋里迷迷糊糊地到了吴邪手上。

“回去补补！”他们说。

吴邪进去的时候胖子正在烟雾中眯着眼看着屏幕中的评论，看到吴邪提着个猪蹄回来赶紧招呼他，“帮我翻翻菜别炒糊了！”指了指自己的下体，示意刚刚灌下去的可乐终于被分解完成。

“这么大个猪蹄！”胖子卷起袖子，“比我手臂粗多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人跟猪比的。”

胖子在他背上一拍，吴邪被拍得走了两步。

“小哥还没回啊？”吴邪把猪蹄放到厨房里，转眼一看胖子早就溜了。

拿起搁在一边的铲子翻了几下，加了水，烟散去一点，吴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还真有人跟胖子互动啊。

胖子办完事洗了手来跟吴邪交接，吴邪到门口去剥豆，评论里纷纷八卦俩人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朋友呗还能是啥关系。”

“对对，我俩同居…不是，合租合租。”

“谢谢这位……乱码兄弟送的礼物啊，烟有点大看不清。”

张起灵果然拎着鱼回来了，鱼尾巴上的水滴到吴邪的手上。

“又钓鱼去了啊？”其实很有可能是徒手抓的。

“嗯。”

“那我去拿把刀出来吧，把这鱼处理一下。”

“我去。”张起灵把鱼卸下来，鱼在水泥地上动弹了几下张了张嘴，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小哥回来了啊，今天没搞到鱼吗？”

“在外面。”张起灵说，“我拿把刀。”

“案板上呢，拿吧。”胖子拿双下巴一点。

评论又躁动起来，“这又是谁…咳，也朋友啊。”胖子看了一眼挑刀的小哥，转移话题，“小哥颠锅可牛逼。”

有评论让颠一个，有礼物送。

“来，小哥，展示一下你真正的技术。”

张起灵提着刀就过来了，配上他没有表情的一张脸，让人怪慌的。

“颠锅！”胖子做了个动作。

张起灵把刀放一边，胖子拿远一点，张起灵力气太大，里面的红椒被翻出来跳到手背上烫了个红印。

“失误失误。”胖子赶紧过去接过来，屏幕上跳出礼物的特效。

吴邪发现张起灵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红印：“你手怎么了？”

“菜掉出来了。”张起灵说。

吴邪拿过水管，“你手放下边，我给你冲冲。”

胖子出来观察形势，“小哥手没事吧？”

“怎么突然让他颠锅？你不是雨村颠王吗？”

“这不是有人想看嘛…”

“还直播呢。”吴邪拿起水管转了向，往胖子的人字拖上浇过去。

胖子跳着躲开：行行行，我直我直，你俩不直！”

“滚你大爷！”吴邪转过头，看见低头去掉鱼内脏的张起灵笑了笑。

吴邪犹豫了会，拿手指蹭去了他眼角溅上的血污。

吴邪去做鱼，放了水让鱼炖着的时候张起灵找回来。

“怎么了？”吴邪问。

张起灵拿出一支药膏，烫伤药。

“涂药？”吴邪琢磨着以前张起灵的手脱臼的时候都是自己面无表情“咔”一声接上的，吓人得很。

“你帮我。”

直播还开着，把这一幕录下来，鱼汤上飘起来的热气给画面铺上一层迷蒙的滤镜。

胖子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看到留言说起刚刚的一幕。

点起一根烟，坐在小凳子上，把手机的镜头调转，拍门口的俩人坐在一起剥豆子。

“朋友们，人间不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