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是夜
三个人总算赶在末班车停在车站的时候从车屁股后边陆陆续续地追了上去。
硬币塞进去哐铛几声，拖着脚步摇摇晃晃，被惯性推着到了最后一排。
起因是镇上新开的店多起来，店员们在抢着发传单，基本从那条路走过去手里就花花绿绿的一堆了。
胖子从里面挑出一张：“哎哟，KTV三小时免费券嘿，走不走？”伸出大拇指戳了戳背后的店门，上边挂着一个大大的麦克风标志。
“不是来买东西的吗？”吴邪说，“买完了再说吧。”
胖子看了看超市门口扎堆的大爷大妈们：“现在高峰期，咱们去上面KK歌，吃吃东西喝喝酒再慢慢挑，岂不是美滋滋？”
吴邪偏头看了一眼张起灵，总觉得他跟KTV的氛围十分违和。
上楼的时候还在想，张起灵会唱些什么歌呢？两只老虎还是大风车？他没看过大风车吧…那智慧树呢？
吴邪脑子里浮现出小小哥跟着电视主持人在电视屏幕前扭屁股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看到前面的那位引路的美女服务员回头看他一眼，捂着自己大腿小跑着走开了。
胖子拿手肘撞撞吴邪：“哎哎，笑啥？把人小姑娘都羞走了。”
“啊？”吴邪看了看远处，“我……”
“人不就袜子破了个小洞吗，顶多提醒一下得了，你这样很没品啊。”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到前面。
“什么跟什么，我又没笑这…”吴邪倒是打量了一下胖子，胖子被盯得发毛。
“看我干嘛？”
“倒是你，盯人小姑娘的腿算怎么回事儿？”
“我哪盯了？怪就怪那个洞刚好出现在我视线范围里了。”
“得了吧你。”吴邪挥了挥手，把胖子推进门里。
虽然唱歌是免费的，但是吃喝不免费。
吃出了一次超市大采购的钱。
七荤八素地上车，路途颠簸，胖子的头一坠一坠的，快磕到椅背上了。
吴邪拿手一挡，胖子仰了头，还砸了砸嘴，估计是在想着刚刚吃过的烧烤的味儿。
张起灵拿出两颗薄荷味的口哨糖，是刚刚KTV里的免费拿的，放一颗在吴邪的朝上摊开的手心里。
“嗯？”吴邪撕开包装纸，放进自己嘴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小哥，你会吹口哨吗？”
张起灵点点头，吴邪坐直了，认真地看张起灵把嘴里的口哨糖吹出声来。
哨声倒是把胖子给惊醒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嘀咕着：“差点把我尿催出来了…”
“你他娘是自动水龙头吗？”吴邪拍了拍胖子的大腿。
下了车，胖子急急忙忙地趿拉着人字拖，丢下一句我先走一步，小跑着回去撒尿。
吴邪看了看远处的月亮，突然想起来今天的超市没去成。
呼出一口薄荷味的气，嘴里有点发凉。
裤兜里的长长清单还在，掏出来看了看，路灯的光透过薄薄的纸张能看出里面细碎的纤维。
都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事物，吴邪倒是也没有想过，像张起灵这样在地下用二指探物的人，有一天也会被胖子使唤着去开料酒的瓶子。
晚上看起来倒不会下雨，不用把晒着的衣服收进去了，还能再晾上一夜。
脚步也逐渐轻快起来，河流声入耳，蚊虫声阵阵，头顶是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月亮，身边倒是伸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的人。
诶，人呢？
吴邪这才发现小哥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停下来等他和自己走到一起。
“小哥？”吴邪随便叫了一声。
“嗯。”
“怎么走这么慢？”
“看你的影子。”张起灵说。
“我的影子有什么好看的？”吴邪转过身看自己身后投下的人影，“头发还翘起来了…”抬手压了压。
张起灵伸手，他的影子叠在吴邪的上面，看起来像揪了揪吴邪头顶的那一小撮杂毛。
吴邪伸手戳了戳“张起灵”的脸。
“吴邪。”
“啊？”
“超市忘去了。”
“……”吴邪叹了口气，转个身往前走，“对啊，明天再去吧。”
“明天胖子要去搓麻将。”
“你怎么知道的？”吴邪问，“他和人约好了？”
张起灵点点头。
“那我俩去吧。”
张起灵伸进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几张券来：“那可以再去这里吗？”
吴邪拿过来一看。
“XX私人电影院情侣票”
“XX游乐场情侣优惠券”
…………
“你什么时候拿的…”吴邪一张张揭过去，感觉脸有点发烫。
“发传单的人给的。”
“你专门挑出来的？”
张起灵看着他，眼睛里有月亮。
“去吗？”
吴邪胡乱地把传单塞给张起灵，转头给他看自己的杂毛。
“再说吧！”
张起灵伸脚点了点吴邪的影子，吴邪停下来，回身拉住张起灵的胳膊往前走。
张起灵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吴邪的侧脸。
“不许踩我影子。”
张起灵淡淡地笑了一下：“好。”
手却早就逃进了他的手心，慢慢地挤进指间。
要是影子有颜色的话，吴邪的现在的影子大概是粉红色的吧，就像胖子锅里的那一只只蜷起来的虾。
张起灵偏过头想看看吴邪的脸，却被屋里的胖子打断了行动。
“你们咋这么慢啊！厕所没纸了！”
“……”
所以今天才要去超市啊…
什么叫自作自受？大概就是这样吧。
